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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绿色的承诺 全国劳动模范、全国道德模范、全国林业英雄 古浪县八步沙林场党支部书记、场长郭万刚

发布时间:2024-06-18 09:56    阅读次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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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好!我叫郭万刚,今年71岁,是古浪县土门镇台子村人,现任古浪县八步沙林场党支部书记、场长,是八步沙六老汉第二代治沙人。今天,我报告的题目是《为了绿色的承诺》。

八步沙,出门八步就是沙。这是腾格里沙漠南缘、古浪县北部的一个风沙口,占地面积7.5万亩。随着气候干旱和过度开荒放牧,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这里已是寸草不生、黄沙漫地。

“一夜大风沙骑墙,早上起来驴上房”。这句在当地广为流传的俗话,正是对昔日八步沙风沙肆虐的形象描述。一年又一年,沙子慢慢埋掉了我们的田地,一些人上新疆、走宁夏,开始逃离家园。八步沙,已经到了沙进人退的地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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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1年,古浪县试行“政府补贴、个人承包,谁治理、谁受益”的荒漠化土地治理政策,把八步沙作为试点向社会公开承包。可是,治理寸草不生的沙漠谈何容易?就算政府有补贴,多少年后才会有“收益”?政策出台后,基本没人响应。

活人,不能让沙子给欺负死!

这时候,在土门公社漪泉大队当村主任的石满老人站了出来,他说:“多少年了,都是沙赶着人跑。现在,我们要想办法把沙治住!治沙,算我一个!”紧接着,我的父亲郭朝明和贺发林、张润元3名共产党员,还有罗元奎、程海、常开国等社队干部也随后响应,以联户承包方式,组建了八步沙林场。从此,这几位年近半百的老人,走上了漫漫的治沙之路。

这一干,就再也没有回头!

当年秋天,他们靠一头毛驴、一辆架子车、一个大水桶和几把铁锨,拉开了治沙造林的序幕。刚开始,没有资金,也没有经验,就用“一锨沙、一棵树”的土办法造林。可没想到,几场大风刮过,近多半树苗子被黄沙埋掉了。老人们收拾着风干的死树苗,心里不是个滋味。但望着发芽的活树苗,他们并没有灰心:“只要有活的苗,就说明这个沙能治!”就这样,经过反复摸索,他们总结出了“一棵树,一把草,压住沙子防风掏”的治沙方法。

春秋时节,是压沙栽树的黄金期。为了赶进度,我们全家老少齐上阵,还雇了不少邻居来帮工;为了节省时间,索性卷起铺盖住进沙窝里。没有房子住,就在沙地上挖个壕沟,用柴草搭上个地窝铺住;没有炉子生火做饭,就用三块石头支口锅,开水泡馍当饭吃。大风一起,沙子刮到锅碗里,吃到嘴里把牙齿咯得吱吱响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。转眼到了第四个年头,那一年春天,天上雨水多,地里墒情好,老人们种下的树苗子大部分成活了。望着一棵棵亲手栽种的花棒、梭梭长出了芽,老人们高兴地笑了,受的苦总算有了回报。

八步沙所在的古浪县土门镇,当时人均耕地仅为1亩左右,辛辛苦苦栽下的苗子,一场风沙过去,吹跑了、沙埋了,三五场过去,一年的粮食就没了希望。不与风沙抗争,迟早会被风沙吞没。怀着“保护田地”这个单纯的目的,漪泉村的贺发林、石满,台子村的郭朝明、张润元,以及和乐村的程海、土门村的罗元奎共同摁下鲜红手印,承包了7.5万亩治沙任务,决定在八步沙种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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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,老人们约定,如果这辈子治不住沙,就让后人们去治。不管多苦多累,每家都要有一个继承人,一直要把八步沙管下去!

这一年,63岁的父亲生病了,进不了沙漠了,要我接替他去治沙。当时,31岁的我正在土门供销社上班,是个让人羡慕的国家职工。从内心讲,我很不愿意丢掉这个“铁饭碗”,到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去治沙。但是,面对父亲期待的目光,想想父辈们都能舍得社队干部的帽子去治沙,不就是为了乡亲们少受点沙害,过上个安稳日子嘛!于是,我接过父亲手中的铁锨,加入到老人们治沙的行列,成为八步沙第二代治沙人。

这一干,就是40多年!

说实话,刚开始走进沙漠,面对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,面对枯燥而艰苦的造林生活,我苦闷过,也后悔过,但真正让我坚定治沙信念的,是那场刻骨铭心的“5·5”沙尘暴。

1993年5月5日下午,我和罗元奎老人在八步沙巡林。下午四点多,又乏又饿的我们啃了点馒头,就躺在沙梁上休息。突然,一阵刺鼻的沙尘味把我们呛醒了。不远处,黄沙黑浪掀天揭地向我们扑来,天一下子暗了。罗老汉说,老毛黄风来了,赶紧跑!没跑多远,狂风裹着沙子就把我们扑倒在地,眼前一片漆黑,什么都看不见。我俩挣扎着爬到一个土坎下避风,过了好大一会儿工夫,有点亮光了,就爬起来继续往前走,可是没想到又迷路了。

半夜三更,我回到家里,老伴看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,眼泪汪汪地说:“我以为你回不来了。听外面的人说,有几个娃娃被风刮走了。”我不敢相信,这是一场多大的风沙,能把我们的娃娃刮走。第二天我才知道,这场13级以上的黑风暴,夺走了古浪县23个人的生命,其中学生娃娃就有18个。经历了这场天灾,我下定决心,不管有多大的困难,都要治沙。就算是豁了命,也要把沙给治住,再不能让它埋没我们的土地,吞噬我们的孩子!

在和老人们一起治沙的日子里,觉得他们好像什么挫折都能经受得住。共产党员石满老人,曾被评为全国治沙劳动模范。1990年秋季的一天,60岁的石满老人骑着毛驴去巡林。中午一点多,毛驴回来了,可他却没回来。我们几个人顺着驴踪印去找,结果发现他晕倒在一个沙坡上。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土门卫生院,医生建议最好到城上的医院去检查一下。可他执意不去,说现在正是秋季造林的关键时候,哪有时间去看病?就这样,石满老人拖着病重的身体,一直坚守在治沙一线,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!

那时候,生活条件十分艰苦。贺发林、石满两位老人因肝硬化晚期扩散感染,他们连消炎药片都没按时吃过,就过早地离开了我们。后来,我的父亲郭朝明和罗元奎、程海老人也相继去世。为了兑现父辈们的绿色承诺,我们相继接过父辈们手中的铁锨,走进八步沙,成为了第二代治沙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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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世纪九十年代,由于国家“三北”防护林政策调整,加上连年干旱少雨,八步沙林场发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。为了生存,我提了一个大胆的建议:在林场附近,按照政策打一眼机井,开上些荒地,发展集体经济,补贴造林费用。大伙一听,坚定地说,好,就这么干!但是,打一眼机井要花将近30万块钱。这对我们几个农民来说,谈何容易?我一边上古浪、下武威,想方设法跑贷款,一边发动六家人集资3万多元,开始平整土地。可是,贷款迟迟批不下来,我们六家人前期投入的资金已全部砸进了沙漠。这时候,家里人埋怨,邻居们嘲笑,我几乎走投无路。没办法,我只好又动员大家想方设法再筹钱。

后来,在上级部门的支持下,我们的贷款总算批了下来。贷款到手后已经是腊月二十六,我和张润元老人即刻到金昌购买打井设备。设备装好时,已经是大年三十,可我们竟然忘记了是除夕。就这样,我们连夜返回。不幸的是车到金川峡时,由于气温急剧下降,拖拉机发不着了,我们被困在了金川峡。寒冬腊月,冷风刺骨,我俩就在冰冷的水泥管子上面趴了一夜,差点被冻死在那里。到家后,已是大年初一。别人家已经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饺子,享受天伦之乐,可我的家里却挤满了一屋子催要货款、催要劳务费的人。如此的艰辛,令人终身难忘。

经过4个多月的日夜奋战,一口156米深的机井终于打成了。望着喷涌而出的井水,我们忍不住抱头痛哭。这是救命的水,更是希望的水!从此,林场起死回生,走上了一条以农促林、以副养林、以林治沙、综合发展的新路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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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,我们终于完成了八步沙的治理。八步沙虽然治住了,但它北面还是寸草不生的大沙漠,不治理迟早是个害。于是,我们主动跨区域承包治理八步沙北面25公里外的黑岗沙、大槽沙、漠迷沙三大风沙口。2015年,我们又承包治理八步沙80公里外的麻黄塘沙区,向15.7万亩荒漠发起了挑战。就这样,42年来,我们一步一步,一亩一亩,一方一方,硬是把飞沙走石的不毛之地,变成了生机盎然的绿色海洋。40多年来,我们一共完成治沙造林28.7万亩,封育管护面积达到43万亩,相当于再造了5个八步沙林区!

今天,我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。八步沙三代治沙人被授予“时代楷模”“最美奋斗者”等荣誉称号,我也获得了“全国道德模范”“全国劳动模范”“林业英雄”等荣誉称号。让我终生最难忘的是,2019年8月21日,习近平总书记在甘肃考察期间专程来到八步沙林场,调研防沙治沙工作。总书记和我们亲切交谈,还拿起开沟犁和我们一起治沙劳动。总书记说,“你们几十年、几代人的坚守很不容易,你们就是新时代的愚公、时代楷模,要向你们学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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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步沙从昔日的“沙进人退”到现在的“人进沙治”,就是对总书记和全国人民最好的回答,就是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、转折性、全局性变化的缩影。回想40多年来,我们三代人在沙漠里走过的路,有艰辛,有迷茫,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骄傲。可以说,没有改革开放的好政策,没有党和政府的支持,没有社会各界的关心,就没有我们八步沙越来越好的生态环境。40多年过去了,当年的“六老汉”只有张润元老人还在世,今天的“六兄弟”也在一天天变老,第三代人开始陆续加入治沙队伍。如今,甘肃省首个全国“两山”实践创新基地在八步沙建成运营,八步沙林场不仅成了生态研学、观光旅游的理想去处,更成了省内外党性教育的红色打卡地。

作为八步沙第二代治沙人的带头人,我一定牢记总书记的殷切嘱托,不忘父辈们的绿色承诺,大力弘扬八步沙“六老汉”困难面前不低头、敢把沙漠变绿洲的新时代武威精神,为建设“六个新武威”贡献力量。我相信,只要我们一年接着一年干,一代接着一代治,就一定会有风沙变风景、黄沙变黄金的那一天!

来源:甘肃省林业和草原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