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攀登尖石山

发布时间:2021-09-29 08:55    阅读次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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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攀登尖石山是因事起意。早前,东湾保护站妥永华打电话,说林业调查队要上尖石山开展种质资源调查,他想借此机会搞一个无人机和地面人员相呼应的资源管护、禁毒巡查,需要宣传科无人机和拍摄人员配合,我略一思忖,提议不如由我们两个党支部联合组织一个集无人机巡航、种质资源调查、资源巡护、禁毒踏查为一体的主题党日,得到他的赞同。随后,在东湾保护站拿出初步计划的基础上,我把这次活动主题确定为“党建引领攀高峰,巡查资源担使命”,修改、完善了活动方案,万事俱备,只等天公作美。
      太子山保护区境内险峰林立,其中海拔超过4000米的就有公、母太子山等,从地形图上查阅,尖石山海拔3739米,这样的“身高”在众多高峰中只能算“其仪济济”也。但尖石山留给我的影响颇深,好多次从康乐返药水,远见尖石山高耸入云天,在晚霞烘托下曦曦生辉,耀眼瞩目,我曾在《后墩湾》一诗中描写她:“尖石雄矗比天高,头枕云霞雾锁腰”,蔚为壮观。
      按照以前的经验,登3700多米的山峰来回最少要10个小时,所以要占尽天时、地利、人和之要素。可惜,山里雨多,连续2周阴雨天交替,无奈一延再延。看天气预报,9月1日是个多云天,几个人协商一致决定行动。机关上参加这次活动的人员中又增加了王建平、马文、王吉平3人,一行12人6点乘车前往东湾保护站,与保护站上山人员一同吃过早点,收拾行装,携带食物,挺近后东湾。
      一支26人的团队,还肩负了多项工作任务,必须有组织有纪律。在后东湾河旁集合,讲清楚了这次活动的主题、主要任务,再三强调要注意安全,分三组开拔,一组无人机飞巡,二组种质资源和科研项目野外补充调查,三组登山。
      鲁迅名言:“其实地上本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,也便成了路”,后东湾却恰恰相反,原来有路的,后来随着生态保护力度的加大,采取了封禁措施,闲杂人员一律不让进山,原来的路渐渐被林、灌、草侵占,或者被河水吞噬,无明显轨迹可循,幸亏有东湾保护站的同事当向导,左拐右转,蜿蜒绕行,每走一二十米就得蹑手蹑足踩着石头过河,关键是那石头上覆了一层绿苔,稍有不慎就会落水受伤。我肩背的大相机重9斤,加上一个手机支架,还有2个饼子,1包牛奶,1包榨菜,足有10多斤,够沉重的了,无奈尾随,也早早挽起裤脚钻了水。
     查询网页得知,逆流而上还是一种时尚的运动,叫“溯溪”,尽管缺少必要的装备,我们豪情万丈,干一脚湿一脚,凉一阵热一阵,无所畏惧。更何况,峡谷是那样的幽静,山林是那么多姿多彩。在河谷,我们发现了一种少见的灌木,一树红花,四数花瓣含着红果,分外显眼,经高生财等鉴定,为紫花卫矛。还有花楸,一树红叶,树冠缀满一簇簇白果,白果萼部泛着红晕,好像婴孩的笑脸。后东湾河清澈见底,哗啦啦流淌,那是生命之水,供给了康乐县城及附近乡镇的人民饮水。原来看到过别人拍的后东湾瀑布照片,这次不期而遇,只见一泓碧水从7、8米高的石阶上飞溅而下,我和陈世豪用手中相机不停抓拍,我感觉角度不好,索性站到水中央,用不同的快门速度,拍摄出流水凝脂般的线条或浪花珍珠般跃动的效果。
      也许是太投入了吧,拍摄完瀑布刚上岸,脚下一滑,踉跄摔倒在地,左小腿被石块硌伤,青一块紫一块的,强忍疼痛站起,咬咬牙,蹒跚追赶队伍。
      8点出发,10点多摆脱溪谷,听妥永华说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,还有好多人落在后面,鉴于时间关系,我们登山组先行爬山。摔跤后,我将背包转交薛鹏,他背了约1小时,汗流浃背,气喘如牛,又传给马得俊背。减了负,我和齐立强、王吉平一块加速,辗转追上前行的几个年轻人。时至正午,一行人席地而坐,都拿出饮料当茶,吃一口饼,咽一口水,这时候我却尴尬了,自己根本没拿水,就打开袋装牛奶凑合了。
      这应该是锅麻滩,典型的高山草原,秋色渐显,青黄色的灌草从里,唯有蓝色的龙胆花热烈开放。连绵起伏的山峦间,一条小溪弯弯曲曲盘绕,小溪的尽头有一群牦牛在徘徊,那是甘南方向了。沿着马鞍状地形的坡面折回,竟然在草丛中发现一株红花绿绒蒿,长长的花梗顶着绸缎般的花朵,随着山风有节奏的摆动,恰如一位维吾尔红衣少女翩翩起舞,可爱极了。红花绿绒蒿属国家二级保护植物,这个时候仍在开花的仅此一朵矣。
      “那一世,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,不为修来生,只为途中与你相见”,很喜欢仓央嘉措这句话,恰如其分地代表了当时的心声,终于看见尖石山真面目了!她如一朵莲花端坐于群峦中,其身石骨嶙峋,其顶云雾缭绕,一群人兴奋地大喊大叫。我提议以尖石山为背景,站成队列,齐声高呼: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,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,尖石山,我来了”, 发自肺腑,饱含深情,声动云天,久久回荡。
      上不上尖石山顶,我心中很纠结,持续4个多小时的行走,自感体能已消耗殆尽,高原反应,腿部酸痛,我仿佛听到了身体各个部位的“严重警告”。问马小兵、陈世豪,他们态度坚决,表示“不到长城非好汉”,并毫不迟疑捷足先登。我和马云青、马军杰坐下来歇息,马云青从背包里掏出一大保温杯,把泡好的酽茶再分到杯盖中,递给我,我毫不客气接过来一口干了。齐立强、马得俊几个还在后面,我看马得俊,瘦削单薄的身体挎了一个大背包,吃力地挪动,我真替他担忧啊。
      还是上吧,“行至半山不停步,船到中流当奋楫”,振作精神一鼓作气,手脚并用爬到陈世豪和马小兵等人的位置,抬望眼,足有十来米高的陡崖横空,低首间,沟壑纵横目不可及,阵阵眩晕,急忙凝神屏息,瘫坐在地。我问马军杰,下山的话怎么走近一点?他说穿过尖石山顶有一条下山路,他的回答堵住了我的退却之念。
      “回头是土,向前是金”,拼尽一丝洪荒之力,小心翼翼攀越而上,眼前豁然亮堂,原来成功就在眼前,尖石山再高也等着你来为峰。站在山顶眺望,层峦叠嶂绵延聚拢,村陌田畴交错,鸣鹿镇、苏集镇及康乐县城楼宇、街道轮廓分明。时间紧迫,我拿出手机和支架,匍匐到最高位置,拍一段延时,一朵朵白云肆无忌惮从头顶飘过,云翳下的山林忽明忽暗,幻若仙境。他们几个则跑到前面壁立的石峰上,或站或坐,摆着各种姿势,让陈世豪拍照。
      拍摄延时的时间里,我消灭了剩余的一个饼子、一包榨菜,下山前,又厚着脸皮喝掉了马云青最后一盅茶,缓解了饥渴。
      下山自然由马军杰、马向明当向导,打头从阳洼草坡顺贯而下,我背着相机殿后,未曾料到的是,这下山比上山难,茅草茂盛,高可掩膝,一脚踩下去探不到实地,后仰趔趄倒地,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寸步。我底盘重又不灵便,才下一个坡面,就吃不消了,休息时,恰好和马得俊坐在一起,我试探着问他:“我实在背不下山了,还得求你帮忙了”,他二话没说接过了背包。
      两个向导很给力,我们在山梁上遭遇一峭壁,他们从左侧枇杷林借了一条仅容一人的天堑翻过去了,我由衷为他们点赞。走完草坡,沙棘林、杜鹃林密密麻麻,几次迷失道路,他们周转回旋硬是找着了正道。但在下半山,明显领我们误入了歧途,钻进了密不透风的天然林,濒临一条山涧,坡度很大,几乎是用手吊着灌木、树枝下窜,一行人精疲力竭,当暮色降临时,狼狈不堪返回出发地。
      早上8点到晚上9点,整整13个小时,登尖石山突破了我个人野外爬山的记录,尖石山之行是科普之行、生态保护之行、挑战生命极限之行,其间的酸甜苦乐,纵千言万语难以表达。征服尖石山,是团队的胜利,是患难与共、见证人性的胜利,忘不了马得俊替我背相机的背影,忘不了马云青那滴水之恩,也忘不了和同事们相互照应的一幕幕。攀登尖石山,更让我体验了生命之顽强,即使在你困顿绝望之即,不要轻言放弃,信念不倒,蓬勃于血脉的真火永不熄灭。